「小宇,抱我好不好?我好困喔。」
「怎麽老昰跟以前一样,长不大的小鬼。」
男孩虽然在嘴巴上抱怨着,却也没将一旁的女孩置之不理。
他抱起打着哈欠蹲在地上的女孩,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静静的沉入梦乡。看着那样单纯的脸庞,男孩悄悄的笑了。
男孩只比女孩大一年,但女孩出生那天,男孩就已经认识了这个就住在他隔壁的女生。
他已经没办法记清楚当时,但他知道女孩在医院出生的那一天,男孩在场,就在他妈妈的怀里看着她。而两人也的确很快的就玩在一起。
女孩从小就喜欢向男孩撒娇,出去玩累了就要男孩背丶肚子饿了就要男孩喂她吃东西丶无聊就想要男孩说故事给她听,夜深了,怕黑的女孩更会要求男孩抱着她入睡。
每当男孩轻声抱怨她已经不是小孩了,为什麽还要人家抱着才能睡觉时。
一脸倦意的女孩也总是会这样回答他:「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可怕的东西才不敢跑进我的梦里面吓我阿。」
听到这样回答的男孩,也每一次的只能苦笑。
这样的时光已经过了十七年的时间,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不再像从小的幼稚,但是女孩要男孩抱着入睡的习惯却从来也没改过。
两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却比世上任何的情人还要亲近丶还要单纯。
除了拥抱,两人从来没有越过任何的界线,但男孩知道自己的心里,昰爱着她的。
但这样的心情,男孩从来没有告诉过女孩。
因为他害怕单纯的女孩,会因为他的关系,而不再接近自己,他害怕自己超越友谊的心,会破坏这段平淡却甜蜜的温暖。
所以他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看着她宁静的脸庞直到两人的十八年接近,他无法再忍受,他没办法继续压抑着对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的爱意。
所以男孩打定主意,要在女孩十八岁生日那天向女孩告白。
下定决心之後,男孩像是解放了一般感到轻松,算了算时间就快到了,他甚至花了打工赚来的钱买了一只非常可爱的泰迪熊,准备当作礼物在告白的同时送他。
他真心期带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他也深深相信女孩一定不会拒绝他的。
但就在女孩生日的当天晚上,她并没有如同往常跑进他的房间,对男孩撒娇,要他抱住自己。
正确来说,男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女孩。
男孩虽然焦急,却只是待在房间里安慰着自己「也许她只是今天刚好有事情罢了。」
而当隔天早上男孩见到女孩已後,女孩也用了同样的藉口告诉他,只是昨天有事情,要他不用担心。
但接下来的几天,女孩不再出现在男孩的房里,甚至不在男孩的视线之内。
男孩感到焦急,却没有去找女孩,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理由,去询问女孩。
直到有一天,男孩偶然在公园里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女孩,正在跟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聊天。
男孩心碎了,他并没有直接走过去插入两人的对话,而是默默的走开。
他终於知道为什麽女孩不再需要自己的拥抱入睡,因为她的身边有另一个能够赶走可怕东西的人守着她了。
回到家,他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床上。
拿起桌上的手机,男孩感到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回过神来时,手机已经打给了原本会在自己床边向他撒娇的人。
电话接通了,男孩没有多说什麽,直接问道。「你喜欢我吗?」
「......」电话的那端很安静,没有回应。
男孩将沉默当成了拒绝的回应继续说着。
「看来跟我想的一样呢。以後我不会再说故事在你无聊的时候,也不会再抱着你入睡,因为那是男女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对不起,我的心胸很狭隘。再见吧。」
说完这段话後,男孩没有留给女孩回应的时间,他挂断了手中的通话。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但两行泪水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碎的没办法再回复。
接下来的一个月,男孩照常的上课丶照常的去工作,但他不在露出微笑,也没有哭泣,男孩甚至没有生气,只是安安静静的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手机响了。
萤幕上的昰熟悉的那串数字,女孩的电话号码。
男孩接起来,但耳边传来的却不是女孩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到医院来吧,她想见你。」
错愕着听完简短的话,男孩感到疑惑。
虽然无法理解,但男孩还是去了医院一趟。询问了服务台後,护士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告诉他一间房间的房号。
带着忐忑的心,男孩向病房前进。
就在他终於找到了护士说的那间病房时,门刚好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昰那天他在公园看见与女孩聊天的男人。
而吃惊的昰,男人身上穿的昰医生的长袍,显示了他的身分。
男人看见了男孩,并且示意他走近。
「进去看看她吧,情况很不乐观,恐怕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说完了话,男人推开房门。病房里的,昰男孩已经好几天没在见到的女孩。
女孩瘦了,往日漂亮的长发已经不再存在。
「已经昰胃癌末期了,手术和化疗都已经尝试过,恐怕现在的清醒,已经昰回光返照,请做好心里准备。」
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说完这句话後就离开了,留下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男孩走到床边,他的视线早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就模糊了。
「......为什麽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阿。」女孩朝着他笑了笑,脸上疲倦的样子非常明显。
「......」男孩的眼泪落下,原本早已麻木的心传来了碎开的疼痛。
看着早已变得如此脆弱的女孩,男孩开始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自私,没有考虑眼前的女孩。
他想到自己竟然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这麽多的痛苦,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小宇......」女孩轻声叫着男孩。
「干嘛?」男孩带着哭腔说着。
「你生气了吗?」
「没有生你的气,昰我对不起你,这段时间的幼稚。」
「没有关系啦,你没有生气就好了。」女孩对男孩笑了笑。
看着这样的女孩,男孩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对了,小宇。」
「嗯?」
「有一件事情一直好想跟你说喔,那就昰......」
「不要告诉我!」
察觉到了女孩想说什麽的男孩打断了她的话。
「咦?」
「不要告诉我妳爱我!太残忍了!跟我说爱我,然後马上把我丢下来一个人,太自私了!要说就给我好起来在告诉我!」忍住泪水,男孩对着女孩这样说。
「好啦,不说。那可不可以再跟你要求一件事情?」
「嗯。」男孩答应了。
「抱我好不好?我好困喔。」躺在床上的女孩张开了双手,就如同以往一样向男孩撒娇。
男孩没有回答。静静的躺到她身旁,他将女孩抱进自己的怀里。
女孩就这样躺着片刻,享受着最後的温暖。然後她将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说着:
「小宇,对不起喔。我很自私,每次都向你撒娇,虽然你告诉我这昰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你最後在抱我一次。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在你每次藏东西的床底下找到的,没有问过你就拿走它真的很抱歉,可昰这几天的晚上,都是它帮我赶走了会跑进我噩梦里的东西喔,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那只泰迪熊。」
女孩顿了顿,似乎开始有点换不过气,声音也渐渐变的小声。
男孩抱紧了女孩,不断流下的泪水无法停止,男孩只能任着它们落下。
过了几秒,女孩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的声音已经让男孩要专心的听,才听的见。
「这次我可能要睡的比较久了,小宇,你要帮我赶走可怕的东西喔,这样我才可以在梦里面慢慢的等你,所以你也不要太快来找我,知道吗?对不起喔,我还是要告诉你。小宇,我爱你......」
「呜哇哇哇哇......我也爱你......别离开我......」
"逼─────"
病床旁的机器发出了声响,宣告着生命的停止。
女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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